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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类(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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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年间,滦州城出了一个劁鬼匠。这劁鬼匠原本是个劁猪匠,因他姓朱,人送外号“朱一刀”。

这天,朱一刀到三十里铺去劁猪。事也凑巧,他是个见到酒盅叫爹的主儿,而那位请他的主儿恰好是管酒壶叫爷。俩人碰到一起,酒逢知己,相见恨晚。一直到傍晚掌灯时分,朱一刀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酒盅,离开三十里铺。

朱一刀骑上大叫驴,被风一吹,酒劲立马涌了上来,就觉脑袋像个半斗子,昏昏沉沉的。他只好趴在驴背上,任由大叫驴自己赶路。

走了半天,朱一刀忽然觉着有点不大对劲。从三十里铺回滦州城,往常用不了俩时辰,可今天他估摸着走了该有仨时辰了,咋还没到呢?等他从驴背上坐起来,醉眼迷离地一看,心里顿时一惊,这驴竟在一个坟圈子里一个劲地转圈呢。朱一刀忙揉揉眼睛,借着疏淡的星光一看,发现有一个黑影拽着驴缰绳,在驴前边牵着走呢。他一下明白了,这是遇上鬼了。

朱一刀从驴背上出溜下来,借着酒劲壮胆,悄悄来到黑影身后,猛一伸手,一下抓住了那个小鬼儿的后脖领子,咬着牙说:“好你个狗胆包天的鬼东西,竟敢调理我朱一刀。告诉你,我朱一刀这大半辈子,猪羊猫狗都劁过,还就没劁过鬼呢。既然你今天送上门来,正好让我老朱试试刀!”

小鬼儿一听朱一刀要劁他,拼命从朱一刀的手里挣脱出来,撒脚就跑。朱一刀无缘无故被这个小鬼调理了半宿,哪肯让他就这么跑掉。一个箭步蹿了上去,穷追不舍。小鬼儿慌不择路,三转两绕之间,便让朱一刀给逼到了一个死墙角。小鬼儿双手捂裆,一头扎进墙角里,缩成一团。

朱一刀上前一把抓住小鬼的头发,说:“我看你还往哪跑?”

小鬼儿被逼到绝境,只好使出救命绝招——鬼呲牙。就在朱一刀伸手抓他头发时,他猛然回过头来,呲着一嘴瘆人的白牙“嘿嘿”一笑,露出了一脸狰狞,企图吓跑朱一刀。不想朱一刀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知道害怕,冲着鬼脸“呸呸呸”,连啐了三口,一下把小鬼儿给啐蔫巴了。朱一刀趁势手腕一用力,把小鬼儿拎过来,狠狠地摔到地上,用脚踩住。随后从腰带上的小皮兜里掏出劁猪刀,向小鬼儿的裆里一划,跟着顺手一捏,只听小鬼儿惨叫一声,两个鹌鹑蛋般大小的鬼卵子,就给挤了出来。

劁鬼之事,第二天便轰动了滦州城,不到三天工夫,就传遍了滦河两岸。朱一刀由此名声大振,再有哪家宅中闹鬼,便会花钱请他上门驱鬼。

刚开始,朱一刀只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地做做劁鬼生意。后来劁鬼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干脆放弃本业,专事劁鬼,成了一个专门劁鬼匠。

光绪十二年,滦河发大水。河堤决了口子,冲毁了二十多个村庄,淹死上万口子人。不久,滦州城里的知州府突然闹起了鬼来。每到深夜,院子里就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打得门窗噼里啪啦直响。一阵阵瘆人的哭笑声,顺着门窗缝隙直往里钻,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知州大人被折腾得寝食不安,赶忙让总管把劁鬼匠朱一刀请到府上驱鬼辟邪。

朱一刀一进知州府,就发觉府上阴气甚重,随处都能闻到鬼的味道。可他找遍了知州府的犄角旮旯,却没能发现鬼的藏身之处。朱一刀不由警觉起来,心说,这知州府里的鬼,看来不是等闲之辈,不可掉以轻心。

知州府总管,让下人在院中摆上供桌香案,备好香烛黄钱、荤素供品,还有四个黑驴蹄子和半斗黑豆等一应用品,请朱一刀过目。朱一刀却摆摆手说:“撤下,撤下。摆这虚头巴脑的花架子,糊弄鬼呀。来点实在的。”

“请朱大师吩咐。”

“两个猪爪,一盘花生米,一坛老烧。”

总管不敢怠慢,赶紧按朱一刀吩咐,一一备好,然后带两名下人站在一旁,随时听候调遣。

朱一刀坐在院里,啃着猪爪,吃着花生米,慢悠悠地喝着烧酒,等鬼现身。

直到三更时分,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卷着瘆人的哭笑声,顺着墙根角落盘旋打转。总管和两个下人被吓得浑身筛糠,全都尿了裤子。朱一刀却用衣袖抹了抹油嘴,兴奋地说:“来买卖了!”

说话间,朱一刀从腰带上的小皮兜里掏出劁猪刀,慢慢站起身来,向着那股阴风步步逼近。朱一刀自打干上劁鬼这个行当,什么刁钻古怪的鬼都碰上过,可今夜知州府里的这个鬼祟,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朱一刀伸手一抓一个空。这个鬼祟分明就在知州府上蹿下跳,可愣是咋也逮不着它。情急之下,朱一刀“嗖”地一下甩出劁猪刀,说了声:“着!”

就见一道寒光划过,向着那股阴风刺去。随后就听知州大人的寝室里,传出一声惨叫。

朱一刀和总管等人急忙跑进知州寝室,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痛苦地呻吟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总管让下人点着灯一照,原来是知州大人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裆来回打滚。一旁有两个鹌鹑蛋似的东西,血淋淋地扔在那里,还在微微颤动。总管用胳膊肘捅了下朱一刀,悄声问道:“你看这是咋回事……”

朱一刀一见这个场面,早就慌了手脚。心说,这娄子可捅大了。知州府是请他来驱鬼的,反到把人家知州大人给劁了。这可咋好?就在朱一刀不知如何收场时,忽觉眼前一亮,发现那把劁猪刀插在知州大人的小肚子上。一股污秽之气,顺着刀口缝隙冒出来,让人闻之作呕。

朱一刀上前一把拔下劁猪刀,跟着有一个小圆脑袋从刀口里冒了出来。朱一刀用手捏着这个小圆脑袋,使劲一揪,便把一个形同胎儿模样的东西,从知州大人的肚子里给揪了出来。

总管吃惊道:“知州大人的肚子里,怎么会有一个胎儿?”

朱一刀把手一举,说:“你看仔细了,这是胎儿吗?”

总管和两个下人伸着脖子一看,不由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个东西长着未老先衰的少白头,一嘴瘆人的白牙齿,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寒光。

总管和两个下人望着朱一刀,战战兢兢地问:“这是……”

“鬼胎。”朱一刀说:“这就是那个大闹知州府的鬼。我说咋也找不到它的藏身之处呢?闹了半天,它藏在知州大人的肚子里。嘿……你们快看,这里好像还有字呢。”

总管拿过灯来,照着一看,只见那个鬼胎的后背上,清晰地写着:贪没朝廷治河官银五十万两,收受治河主管贿银二十万两,克扣筑堤修坝工银……

1祸从井出龙溪县不过方圆百里大小,却有一半土地都属员外卢洪一家。这卢洪生性贪婪残暴,却又偏偏生得一个孝顺乖巧的儿子,令他很是得意。可今年开春,才刚年满二十的卢公子竟一病不起,请遍全县名医都没能查出个病根来。儿子是卢洪的心肝,他心里那个急啊,于是悬红万两,广求能人异士救他儿子一命。几个月过去了,来人踏烂了门槛,儿子的病依旧毫无进展。这天,卢洪正守在儿子床边叹气,下人进来禀报:“有个老乞丐揭了告示,说能治好少爷。”“老乞丐?”卢洪正想叫人赶他走,不过病急乱投医,什么人都要试试,只好又命人让他进来了。卢洪定睛一看,这老乞丐还是个瘸子,拄个拐棍,蓬头垢面,未近身一阵臭气便扑面而来。卢洪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你懂医术吗?”只见乞丐不把脉,不问诊,只看了眼病榻上的卢公子,就转头说道:“我不懂医术,但能治好令公子,因为他并未得病。”“什么?没病?”卢洪开始怀疑这乞丐有病了。乞丐一字一句地分析着:“脸庞清瘦但面色白润,气丝微弱但气息均匀,非病理之象也。令公子是因‘气’所致。有‘气’郁结于胸而卧床不起,只要将‘气’驱散,包他不药自愈。”说完径直来到后院,指着角落的一口井,又说:“此井乃‘气’之所在。”这口古井在卢家传了几代人,已多年不曾饮用。乞丐问道:“令公子病倒前,是不是喝过此井的水?”下人证实,当日少爷确实从井里舀了瓢水喝,几个时辰后就卧床不起了。卢洪忙打上一桶水,只见井水竟如墨汁般漆黑!他这才知道乞丐并非等闲,忙拱手作揖:“大师果然料事如神!求您一定救救小儿。”乞丐点点头:“此井百年有余,沐浴日月灵光,早已是口活井,吸尽了府上怨气。令公子又喝了井水,怨气因此结于胸中。”卢洪很是纳闷:“为何我家中会有如此多的怨气?”“哈哈……”乞丐笑道,“古语有云,负人则生怨。为何府上怨气重?员外应问问自己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卢洪一阵脸红:“还请先生赐教,如何驱散小儿身上的怨气。”“很简单,怨气是何处来,何处散。员外只须找出三位对你怨恨最重的人,消除了他们对你的怨气,心甘情愿地往这井中流下一滴泪,便可洗净污浊,再让令公子服下井水,自可驱散怨气。”2还债解怨“那么,谁才是最痛恨我的人呢……”卢洪开始给得罪过的人排起了座次。乞丐大笑:“全城百姓对员外的事都略知一二,头一个对你恨之入骨的,自然是城东的王大力。”卢洪一听,不由得暗暗叫苦。王大力的父亲和卢洪是生意伙伴,王父病逝后,卢洪巧取豪夺,侵吞了王家田产,也因此才成了全县首富,王大力则家道中落,沦为他卢家的佃农。不仅如此,王大力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燕儿,卢洪看燕儿温柔贤淑,硬是花钱摆平了燕儿爹,让燕儿与自己的儿子订了亲。王大力被请到卢家,听说卢洪有求于他,不禁放声大笑:“你姓卢的居然也有求我的一天,真是老天有眼。”说罢,任凭卢洪苦苦哀求,毫不所动。乞丐突然开口:“卢员外承诺,只要你肯帮忙,他愿意将令尊的田产悉数奉还,并取消燕儿的婚约,你看如何?”这乞丐居然擅作主张!卢洪怒气冲冲地把将乞丐拉到一边,还没质问,乞丐倒先开口了:“钱重要,还是令公子的命重要?”卢洪掂量了片刻,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乞丐果然没看错,卢洪将田契交给王大力,又将儿子的婚书撕了个粉碎。他立马来到井前,挤眉弄眼地流下了几滴眼泪,原本乌黑的井水果然立刻淡了许多。“下一位,是城西的独眼刘。”乞丐说道。卢洪心里又是一沉,这独眼刘跟自己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呀!可他还是硬着头皮敲开了刘家大门。独眼刘一见卢洪,那只独眼顿时变得血红,挥着扫帚打了过来。乞丐好不容易按住他,说明了来意,独眼刘咆哮道:“你叫我帮他?我自小瞎了只眼,与老娘相依为命,老娘为了养我在卢家做长工。有一年,姓卢的丢了个花瓶,一怒之下就把账全算在了我娘头上。我娘羞愤难当,一病不起,很快离我而去……这种草菅人命的畜生,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说罢便将二人赶了出去。卢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乞丐上前安慰道:“员外莫灰心,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这次要员外牺牲一下了。”卢洪横眉一瞪:“我间接害死他娘,难道要我偿命?”“非也,非也。”乞丐说罢,对卢洪耳语了一番。卢洪顿时面露难色,但一想到儿子,还是点了点头。三日后,恰是刘母的忌日,独眼刘一早来给母亲上坟,远远地听见一阵锣鼓声,只见那乞丐手上挽个竹篮,领着群哀乐班子朝他娘的坟头走来。卢洪披麻戴孝地走在前头,手里握着哭丧棒,远远地便“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咚咚”地磕着响头,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这可是孝子给先辈行的大礼啊!独眼刘明知卢洪有求于他,可眼见卢洪满头的白发和磕得满脸的血,气也不禁消了大半。乞丐劝道:“员外当年的确铸成大错,但千错万错也不该报应在小辈人身上呀。”独眼刘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肯帮忙,我娘去世后,我的眼泪就哭干了,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乞丐从竹篮里拿出一碗汤:“刘公子,还记得这青红萝卜汤吗?”独眼刘心里猛地一震,轻轻喝了一口,竟簌簌地流下了泪水。乞丐眼疾手快地掏出个小盅子,接了几滴眼泪。“我已经二十年没喝过这汤了!想不到你熬的汤居然和我娘熬的味道一样!”独眼刘嘴里呢喃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3千金散尽卢洪对乞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将独眼刘的眼泪倒回井里,井水仍呈一丝灰色。“还剩最后一个怨气未消,快告诉我是谁?”卢洪急切地问道。“是我。”乞丐的脸色忽然变了。“什么?”卢洪吓了一跳,他端详着乞丐的脸,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乞丐冷笑道:“还记得二十年前你府上的穷书生吗?当时我就住在长工刘妈隔壁,她每次熬萝卜汤都会送我一碗,所以我也学会了熬这种汤。”卢洪的心里仿佛电击一般:当年有个书生寄宿在卢家,干点砍柴浇花的小活,后来他与家中丫鬟小月日久生情,而卢洪当年早已垂涎小月美貌,欲纳为小妾,便命人赶走书生。书生便与小红商量好私奔赴京赶考,不想卢洪率众家丁追赶二人至江边,二人被逼跳下了滚滚江水……乞丐咬牙切齿地说:“当日正值腊月,我的一条腿被刺骨的江水冻得溃烂,从此变成了瘸子,小月更是尸骨无存!因为瘸了腿,我连科举的资格都没了,成了一个要饭的乞丐……”卢洪惭愧地低下了头:“说吧,我要怎么补偿,才能解你心中怨恨?”乞丐冷眼看着卢洪:“为救儿子,你不惜一掷万金,放弃尊严,我深感佩服。但同时,我察觉你心中却又充满了怨气,一心想着等儿子痊愈后再去报复王大力和独眼刘,是不是?”卢洪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惊讶乞丐居然什么都看得出来。“我要你把所有的财产,一分不剩地交出来!只有让你失去财势,你才会放弃仇恨与贪婪,心中怨气方能自行散去,否则下一个病倒的人必定是你!”乞丐语重心长地说。卢洪不得不服,很快就将地契、房契、银两、古董都搬到了乞丐的面前。“二十年了,我终于报了仇了,哈哈!”乞丐放声狂笑,一滴泪水顺着浑浊的眼珠落入井中。卢洪舀起井水一看,水已变得清澈透明。卢公子饮下井水后,果然奇迹般好了起来,父子俩抱头痛哭。后来,乞丐把卢家财产一文不剩地捐给了龙溪县的百姓们,从此销声匿迹。有人说,其实乞丐二十年前就在河里淹死了,后来成了仙,下凡略施小计惩戒了横行霸道的卢洪。也有人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善良的卢公子的妙计,因为父亲强行给自己订了门亲事,他索性串通那乞丐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使父亲改过自新,也化解了人们对父亲的仇恨,可谓用心良苦。再后来,卢家父子经过几年努力拼搏,又积攒起了偌大家业,卢洪也变得宅心仁厚,仗义疏财,他还在那古井前竖起块石碑,名曰——心井。

老城东街十里有座葫芦庙,庙里的住持好行善,每天都命积香厨蒸上三笼屉馒头,施舍给讨饭的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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