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珠子呈椭圆状，方才在泥土之上和潭底其他珠子相互辉映，显得通体雪白。
但现在拿在手中，才发现，原来它自身其实并没有颜色，这个珠子，它是晶莹剔透的。
江月恒在听到陆如是说这不是夜明珠时，心中便有猜想，此刻再认真一看，几乎已经认定了这就是泪石。
那些人鱼死前流下的眼泪，铺满了整个潭底。
见她沉默，陆如是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两人并肩而行，在这踩在这湿软的淤泥曾上，如履平地。
两座尸山，一次泪尸。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陆如是，你说……人鱼被杀害时会流泪吗?”江月恒跟他并行，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在她所有的记忆中，有关人鱼族的是最少的，那是段空缺的记忆，她到现在为止，有关人族的，神族的，甚至是魔族的，多多少少都想起一些事。
或许只是见了一样什么东西，或是遇上一个什么事，那些记忆纷至沓来，填上了那些空白。
唯有人鱼族。
她对他们的认知和印象，一开始是那样，到现在也是那样。
她对人鱼族的事记得不多，但偏偏就记得关于泪石的这些事。
人鱼族生来就是海底的主宰者，他们美丽而强大，这个看上去绚丽非凡的物种，却有一颗最坚定的心。
他们身上的价值被人类发现后，那些意图不轨的人鱼结伴欺骗捕抓落单的未成年人鱼。他们的想法是将人鱼像魔兽一般豢养起来，让他们不断流泪，泪石的价值太高，若是有一只人鱼能够源源不断的为他们提供泪石，那这些人便一辈子锦衣玉食，金山银山自然都不在话下。
但最初捕获到人鱼的那些人，凭他们用尽办法，甚至有人用铁烙烫伤人鱼上肌肤，有人剥去人鱼身上的鳞片，但都没能让这些人鱼落下哪怕一滴眼泪。
后来人鱼族集结族中数十人，他们一起上岸，找到那些囚禁他们族人的人类，将那些人类剥皮抽筋，血淋淋的尸体被悬于当地城门之上示众。
自此，人类才对这个看上去美丽而柔软的种族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对他们有了几分忌惮，再没有人敢为了钱财而打这些人鱼的主意。
而在人鱼族中，也重新定下一个规矩，未成年的人鱼绝不允许出族中腹地哪怕一步，成年的人鱼也不允许同人类来往，若有违背者，将彻底逐出人鱼族。
在人鱼族中，人类自此成为最不祥的标志。
这样的一个种族，他们会在被杀害时流下一潭的泪石吗?这样一个对人类仇视至极的强大种族，江月恒不信他们会这样全族被灭绝于这个一看便是人造出来的神殿之下。
这样也是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古怪的地方。
但这些事毕竟太过久远，她怕自己记的事情并不完整，或者记忆出现错误，其实人鱼族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样。
所以她问陆如是，她想知道在他看来，这一切，是不是也是如她所想到那样不同寻常，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陆如是自小在外颠簸，这些民间轶事他没少听，各种将近失传的典籍也没少看，他自然是明白江月恒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于是他握紧了她的手，笃定道，“不会。”
这样一个种族，在临时之时，明知道自己的眼泪可以为杀害他们的人带去无数的财富，那他们断然不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