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墨瘪了瘪嘴，收起扇子点了点裴迟迟，悻悻道：“你看看，所以说你们江湖人就是自由惯了，哪里能体会我这样的卑微商贾的难处？” “噗！”裴迟迟闻言笑了起来，道：“谁说我体会不来，我爹爹一样也是商贾啊！只不过你身上可真感受不到‘卑微’和‘难处’啊！” 花子墨嘴上又吃了个亏，赶忙打起了掩护，摇着头说道：“那能一样么？我可是皇商！皇商啊！天天和那些黑心吃人的官员打交道，吃的亏会少吗？” “行啦行啦。”裴迟迟也不想为难他，她又岂能不知那些成天和朝廷官府打交道的痛处？ “你的意思是家里和他们出现了无法调和的冲突和裂痕，所以才暗中相助凌玉韬的咯？可是……这个是不是太不划算了？”裴迟迟边说边皱起了眉头。 相助凌玉韬等同于谋反，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代价颇大的事情，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花子墨的想法。 “说你傻吧，你又还行，想夸你聪明吧，却这么愚钝哎……”花子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是因为裴迟迟一直揪着这一点不放却又老想不到点子上。 “我是个商人啊！相助凌玉韬我能有大笔金银入账，顺便还能给那帮官老爷一个教训，让他们更加仰仗我家的贸易，这么一举两得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裴迟迟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再一琢磨，就不得不佩服花子墨这个经商的脑子绝非自己能比了。 想通了这些，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那副模样像极了撒娇求原谅的孩子。 花子墨有了这么一瞬的恍惚，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被触动到了，颤颤不停。 “对了，你认识那个洛红翊吗？”裴迟迟忽然想起了那个透着诡异的女子，想到花子墨见多识广，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恩？你说的是凌玉韬身边那个厉害的女子？说是什么名刀门的副堂主？”花子墨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所以显得有些错愕。 “才不是什么副堂主！”裴迟迟想到这里，狠狠咬了下下嘴唇，愤愤道：“她不过打着那个幌子罢了，真实身份其实是南羽先生身边的人！” “南羽先生？”花子墨有些讶异。 “恩，之前我遇到的那个任天堂，他说这次武林大会其实是一盘棋，是一场阴谋！后来我见到洛红翊后，就开始怀疑下棋之人就是南羽先生！”这一切都是压在裴迟迟心底的困惑，如今面对着花子墨，她反而忍不住全倒了出来，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你说是他下了这盘棋？”花子墨居然兴趣十足，忙不迭地追问了起来，“那他所图为何呢？我听说他只是一介江湖人啊！” “哼！我怀疑就是他刻意激化凌玉韬这个毛头小子，逼他起事！然后再利用精明能干的洛红翊从旁协助，达到控制凌家军的目的！我觉得……” 说道最后，裴迟迟小心翼翼地再斟酌着用词：“我觉得，他是想自己做皇帝！” 花子墨目瞪口呆，顿了一会儿后才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厉害，以至于都直不起腰来。 裴迟迟又是无奈又是气恼，踢了他一脚，嗔怪道：“你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都对！”花子墨抚着胸口，擦掉了眼角的眼泪，笑道，“没想到你是如此冰雪聪明，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我也赞同你的观点，他就是想借此去当皇帝！” “啊？”裴迟迟愣了，突然被花子墨给肯定她竟有些不习惯，“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好？” 她没想过南羽先生当皇帝的事儿，毕竟他一身单薄儒雅的气息太过于无欲无求，要说他竟妄想着九五之尊的位置，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傻瓜！”花子墨用扇子点了下她的头，道，“你以为夺取天下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焉知没有黄雀在后？” “迟迟，既然他是在下棋，那这盘棋其实才刚刚开始啊……” 由于时间紧迫，面对步步紧逼的五万大军，凌玉韬其实并无太多时间准备，在和洛红翊商定了行军和作战的相关细节后，又不放心地喊来了裴迟迟再讨论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彻底定下了作战计划。 夜幕之下，万物都陷入了沉睡，然而无数人影却精神抖擞，隐藏着行踪和气息，零星着向北方疾行。 这是裴迟迟的主意，因为这一仗风险极高且事关生死，所以保持隐秘是必须的！ 因此凌玉韬精选了五千精兵，分散成了千余股小队，从黄昏前就开始扮作各式各样的人处了城，然后也不汇合，直接分散前往了目的地。 只有做到出其不意，才能达到最大的战果！ 裴迟迟并未随行，凌玉韬找了各种理由让她待在了淮安，和花子墨一同处理城中琐事。 裴迟迟自己也觉得，那个洛红翊比她想象中更有本事，简直就是当世花木兰，若非她老是跟自己过不去，简直是完美的女主人设啊！ 按时间算，凌玉韬他们第二日甚至第三日才能抵达，裴迟迟除了心中记挂，也帮不了太多忙。好在淮安城中出现了不少变化，她便一门心思帮他整顿内务，静静等候战报的来临。 说来也怪，自凌玉韬起事，也不过数日光景，却每日都有慕名而来的青壮年想要加入凌家军。 裴迟迟略一打听，才知道周边乡镇，甚至数百里外的地方都听说了凌家军的名号，受尽苦难压迫的穷苦百姓如同看到了人间救星，纷纷赶来投效。 所以裴迟迟便只好和同样没有同行的都堰一同收纳新兵，并组织训练和编制工作。 晚膳的时候，她照例还是和花子墨一起，本来很想叫上司空玥的，可惜他并不想见到花子墨，所以一直避着裴迟迟。 按她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生的哪门子小家子的气！ “花子墨，我觉得挺奇怪的……”裴迟迟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说出了心中疑惑。 “哪里奇怪？” “凌玉韬不过起事数日，而且凌家也并非名门望族，最多也只不过比那个张功强上几分，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声名鹊起，引来无数的人竞相投效呢？” 花子墨看了一眼认真思考的裴迟迟，不由失笑道：“你明明就有了答案，干嘛还要问我？” 裴迟迟见被他给戳穿了，脸颊微红，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哪知道对不对？我是觉得定是南羽先生提前都布好了局拉开了网，所以才能如此高效地让凌玉韬发展壮大……” “南羽先生，真是个又厉害又可怕的人啊……” 花子墨使劲拍起了掌，颇为夸张地发出了赞扬的声音。 “恩对，迟迟，你说得可太对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