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岛健一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在舞厅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整齐褐色西装的男人，一边看着报纸，露出一双眼睛，视线短暂放在山岛健一等人那一桌上后又移开，就好像是不经意掠过那一桌。
夜莺刚唱完一首歌，下场去后台休息，舞厅的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蓝色纱裙的漂亮女人，身边跟着一个日本军官，夜莺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随即重新挂起笑容，“胡姐，你们怎么往后台来了？”
“夜莺，这位是裕田少校，山岛大佐邀请你去喝一杯酒。”胡姐一边说一边给夜莺使了个眼色。
夜莺还没说话，裕田仓颉开口说道：“夜莺小姐，大佐很喜欢你的歌声，请夜莺小姐务必答应我的请求。”
说是请求，裕田仓颉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夜莺看到胡姐的暗示，忍下了心中的不乐意，笑着说道：“感谢大佐的邀请，我稍作打扮再过去。”
裕田仓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夜莺小姐请尽快，我们在外面等你。”
胡姐笑着目送裕田仓颉离开之后，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不少，她叹了口气，走到夜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想去，但是日本人没有人性的，我们惹不起，就是喝杯酒，不会有什么事的。”
夜莺露出一个苦笑，“我知道的，胡姐，我去换衣服。”
镜子前，夜莺看到镜子里面姣好的脸庞，出神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有些悲凉，嘴角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将头上的发饰和耳环都换了一副后，从更衣室出来，犹豫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袖珍的勃朗宁，放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钱包里。
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后，夜莺昂首挺胸地往外走了出去，红色高跟鞋发出了“噔噔”的响声。
夜莺重新换上了一件粉色的渐变礼服裙，裙子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下摆上缀了一圈羽毛，看起来华丽又甜美，光彩夺目。
“夜莺小姐，你的歌声很好听，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樱花。”
夜莺一过来，就自然地空出来了一个位置，正好是在山岛健一的旁边。
几个大男人的眼神都放在了夜莺的身上，眼神不规矩地在夜莺的身上流连，夜莺恶心的想吐，令人作呕的渣滓！
还故乡的樱花，这么喜欢故乡的樱花，怎么不死回你们日本去。
在我们华国为虎作伥。
夜莺假笑了一下，抿了一口红酒，“樱花吗，我们上海也有樱花，繁花似锦确实美丽，不过我个人更偏爱月季。”
“月季颜色多彩缤纷，夜莺小姐像月季一样美丽，我也很喜欢。”
夜莺掩唇娇羞地笑了笑，白色纱网下的眼睛翻了翻。
音乐突然变了调，场地被清空，在场漂亮的女人被男士们邀请着，一起在空地上跳起了探戈，裙裾翻飞，神采飞扬，到处都散发着热情的味道。
山岛健一伸出手，邀请道：“美丽的夜莺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夜莺心里面嘴角抽了抽，还是伸出了手，“当然可以。”
跳完一支舞之后，两人回到了位置上。
尽管应付这种场合，夜莺已经习惯了，但是和日本人坐在一起，夜莺觉得沾上了他们的味道，自己身上都臭了，心里抵触的不行，还是得强颜欢笑，给日本人赔笑，被他们吃了豆腐。
好不容易看时间差不多了，夜莺将包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失陪了。”
夜莺刚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挣脱不开，她对上山岛健一那双晦暗的眼眸，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直到听到山岛健一说的话后，松了一口气。
“夜莺小姐，你等一下，我有礼物要送你。”
“是吗？什么礼物啊，神神秘秘的。”
夜莺的声音犹如黄莺，故意柔声说话的时候，声音挠得几个男人的心里面痒痒的。
山岛健一这么说，夜莺只好坐回位置上。
没多久，被派出去的裕田仓颉拿着一束包扎好的月季花回来。
山岛健一接过花束递给夜莺，“夜莺小姐，知道你喜欢月季花后，我就特意让裕田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月季花。”
夜莺接过花束刻意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模样，惊喜地说道：“山岛先生，谢谢你，我很喜欢。”
陪了一晚上就一束花，日本人真抠门。
夜莺刚在心里面嘀咕完，面前就多了一条精致的宝石项链，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夜莺瞪大了眼睛，“哇——好漂亮！”
“喜欢吗？送你的。”
夜莺难以置信，眼眸里迸出惊喜的光，这次是真的惊喜，“山岛先生，这太名贵了，真的送给我吗？”
山岛健一歪嘴笑了笑，从首饰盒中拿出那条蓝色的宝石项链，“这么漂亮的宝石项链，就应该配夜莺小姐，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夜莺小姐，我可以帮你戴上吗？”
“当然可以，谢谢山岛先生。”
山岛健一一边给夜莺戴上项链，一边说道：“夜莺小姐，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外面有很多坏人，不如我送你回去？”
得了一条宝石项链，夜莺的心情好多了，表情也比之前的真诚了不少。
但是在山岛健一提出送她回家的时候，她的心跳还是漏了半拍。
宝石项链虽好，但她夜莺比一条宝石项链值钱多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夜莺瑟缩了一下，身子有一瞬间僵硬，“会不会太麻烦了？这么麻烦山岛先生，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山岛健一似乎察觉到了夜莺的担心，将项链扣好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道：“没关系，我送你上车，让司机送你。”
听到不是和山岛健一一起，夜莺放了心，“那实在是太感谢山岛先生了。”
时间已经不早，除了百乐门附近的几个地方是热闹的，其他的地方安静的，只能偶尔看到人力车拉着人走过，路边的小吃摊也陆续收了起来。
山岛健一搂着夜莺的腰走了出去，身后还跟着裕田仓颉。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拿着报纸匆匆走了出去，就在夜莺坐上车，山岛健一和夜莺说话的时候，戴礼帽的男人突然从报纸夹层里抽出一把枪，对准了山岛健一。
“啊——”
正在和她说笑的人突然就中枪倒在了地上，在上海滩待了这么久，见多了死人，但还是头一回遇到人就死在自己的面前，差一点鲜血就蹦在了自己的脸上，夜莺吓的捂住了耳朵发出了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