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媛身子还未好,不必多礼。”
陆菀眉心微动,皇后与之前待她不一样了,言语,神态,动作,处处透着刻意的亲近。
思忖间,皇后又道,“昭媛瞧着气色比之前差了好些,人也清瘦了。”
语中颇有几分怜惜,转念一想,她自己又何尝不需要怜惜。
陆菀浅浅一笑,“娘娘仁善,待出了月妾的身子就好了,难为娘娘纡尊降贵亲至兰昭殿。”
皇后露出一个稍显勉强的笑,旋即屏退所有宫人。
陆菀虽诧异却并未表露,如今她没有身孕,皇后该没有理由害她吧。
“那日乍然提起皇上肩头印记一事是本宫不对,本宫那时实在害怕,所以急于求证,不成想累得你忧思。”
皇后回宫后才将这事想明白,陆昭媛小产兴许与她说的那些话有些关系,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
纵使怀疑皇上的真假,她从未想过伤害陆昭媛泄愤,到底不是陆昭媛做下的事。
陆菀怔愣住,忙垂眸掩饰,皇后竟这样直言直语。
“不瞒娘娘说,妾直到现在都不知娘娘忧心的到底是何事,只是猜测。”
提到这皇后竟落起了泪,那件事她不敢告诉香松,但陆昭媛既已猜到就没什么可瞒的。
“本宫实在难以启齿,昭媛猜的没错。”
言罢,泪意更甚。
陆菀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虽已猜到,但皇后亲口证实带来的冲击令她惊的无以复加,谢湛他怎么敢!
难怪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在她跟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是为了证实谢湛的真假。
难怪妃嫔中无人有孕,就算谢湛真能找旁人替他宠幸妃嫔也不会留下子嗣,当初的疑问都能想通了。
那么,初入宫时她曾瞧见隐蔽在树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谢湛。
她记得那晚是傅昭仪在宣德殿侍寝,所以她直接排除谢湛,还以为是旁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疯了,他难道不知被人发现会造成什么后果么。
未等陆菀出言安慰,皇后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这件事本宫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敢说,实在是荒唐!”
陆菀将自己的绢子递了过去,事已至此她该怎么安慰皇后,当着皇后的面骂骂谢湛?
“如今错已铸成,娘娘只能当好这个皇后,咱们这些人,谁不是为了身后的家族活着。”
皇后接过绢子将面上泪痕拭尽,颔首道,“本宫已是残破之躯,唯有尽全力护住李家。”
忽地忆起今日来的目的,话锋一转,“昭媛也别伤心太过,陆家的事皇上会处理好,至于孩子,总会再有的。”
陆菀眼角微微皱起,颊上浮起一抹略显苦涩的笑。
“娘娘说的是,妾会好生保养以待来日。”
皇后颔首,顾盼间已是睥睨生辉,撩民气怀,唯眼睛与鼻尖还有些泛红。
“待昭媛出月也可常去凤仪宫坐坐,有些话本宫实在不好与旁人说,唯有昭媛是知情者。”
“娘娘盛情,妾定不会辜负。”
二人又说了许久话,皇后用了午膳才离开,彼时,天色还是阴沉沉的。
宣德殿中孟广与谢湛也刚用过午膳。
谢湛陷入沉思,方才孟广说昨晚发现舅舅去了京郊一处别院,一路上倒是坦荡,孟广跟过去后发现别院不光有奴仆,还有几个练家子,很是恭敬的样子。
他还头一回听说舅舅在那地方有个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