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不敢说假话,只如实说道,“自正隆二十五年三月之后,这是头一回。”
那年三月,是他与她诀别之时。
谢湛垂眸挥手,示意子佩出去,忽地又叫住子佩,“她醒后别告诉她。”
“是。”
子佩离开前觑了眼角落的更漏,已是丑时末,暗自腹诽道,再过一个时辰皇上该上早朝了,皇上这是不打算睡觉了?
想着便走出了寝殿,阖上门。
雪下了一整夜才停,陆菀恢复意识时已是次日酉时一刻。
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醒来时那梦瞬间就模糊远去了,待睁开眼时已忆不起梦的什么,只隐约记得,好像是从前的事。
手指蜷曲间发现头上是陌生的帐顶,再仔细一瞧,是宣德殿的寝殿。
“子佩......”
一开口才知声音沙哑,喉间有些刺刺的疼。
她生病了。
也不奇怪,昨晚就一层薄衫在雪中跪了近一个时辰,她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只听“吱呀”的开门声响起,随着步伐越来越近,子佩的身影缓缓映入陆菀眼眸。
“美人,您可算是醒了。”
子佩的声音有惊亦有喜。
“现在......咳......”
子佩倒了杯水递到陆菀身边,将她的身子扶起来,“美人快别说话了,现在是酉时。”
陆菀直接将整杯水饮尽了,又清了清嗓子才感觉舒服一些,仍感觉有些晕眩,还很饿。
“我怎么了。”
“昨儿您三更都没出来奴婢与姐姐便有些慌,问了段公公,段公公只说无事让奴婢与姐姐找个地方躲懒,谁知刚过丑时皇上便着急忙慌遣人去请赵太医,说是您身子烫的厉害。”
说到这子佩覆在陆菀耳侧笑道,“奴婢总算知道您之前为何那么从容,皇上昨儿照顾了您一晚上,午间不忙时也来陪了您一会儿,这会儿应该在前殿接见哪位大人。”
说到这子佩张望一番将声音放的更低,“对了,昨儿夜里您一直在唤清珩哥哥......皇上还嘱咐奴婢不让告诉您。”
陆菀并非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知道昨晚做了许多梦,有此呓语也不奇怪,最近她总会逼着自己回想从前的事,若不想起来该怎样将那些情景呈现在画上呢。
至于谢湛不愿让她知道,大抵是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不想她执念太深罢。
“我在这待了这么久,下回请安时又是闲言碎语不断,先起来更衣吧。”
这次不仅是闲言碎语,谢湛为她坏了华阳宫的门,她以美人之位上了龙辇,又在宣德殿留宿到这个时辰。
这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她成为后宫诸人的靶子。
只她如今需要的不再是低调,再低调傅昭仪与于婕妤也不会对她另眼相待,至于皇后,那是一个最难捉摸的人,好似不参与妃嫔间的争斗不偏袒任何人,却又不希望旁人有孕。
“好。”
子佩应声便准备为陆菀更衣。
陆菀这才想起,昨晚她分明没穿衣裳。
“子佩,你昨晚见我时,我就穿的身上这衣裳么。”
子佩颔首,“是啊,不然呢。”
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往陆菀身上一层层穿着。
陆菀什么也没说,只配合着子佩。
衣裳穿好洗漱完,“吱呀”的开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