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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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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死得瞑目。”冬梅微笑着说。

大和尚右肋下一片红,血仍不住一阵阵向外涌,僧袍的血迹在迅速扩大。

“你……你的剑……剑术……哎……”大和尚狂乱地叫。

“当”一声戒刀坠地,人向前一扑。

崔长春怔在二旁,迷惑地盯视着冬梅。

冬梅脸上涌现惊容,惑然问:“崔爷,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崔长春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所有的人,皆指称你家小姐是红娘子百里春,看来,他们都错了。”

“崔爷,你是说……”

“江湖上有好几位红娘子,我虽不曾见过红娘子百里春,但却知道她的艺业,邪门伎俩或可来得,真才实学却难登大雅之堂。她的侍女,当然也修为有限。”

“哦!你也认为家小姐是红娘子百里春?”

“昨晚我已告诉你了。”

“现在……”

“现在,我承认错了。贼和尚是大名鼎鼎的铁罗汉法净,红娘子百里春在他手下也占不了便宜。而你是用真才实学,在五招之内杀了他。”

“哦!你总算明白了。”冬梅如释重负地说。

“你的剑术诡异霸道,是否师承你家小姐?”

“是的,我和春兰与家小姐名虽主婢,实是师徒。”

“原来如此。哦!希望令小姐真姓庄。”他自语。

崔长春一直就认为吉绛姑是红娘子百里春,与他接触过的人,莫不众口一词断言是红娘子,以致他也深信不疑。但冬梅以真才实学杀了铁罗汉法净,他纠正了自己的错误猜测。

冬梅说吉绰姑的真名庄玉云,但据他所知,江湖上往昔的黑道名人中,似乎未曾听说过有姓庄的。以冬梅的造诣来说,在他的心目中猜测估计,名列江湖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名师出高徒,婢女有此造诣,女主人至少也该高出一倍以上。那么,庄玉云艺自家传,她的尊亲岂是无名之辈?庄玉云对自己的家世讳莫如深,但在陕州曾经表示过乃父是从前的黑道大豪。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江湖上有姓庄的黑道高手前辈。所以,他向自己说,希望庄玉云真姓庄。

只要不是红娘子百里春,他心中稍安。

冬梅并末听清他最后一句话,说:“你,把和尚的尸体丢下涧去,咱们早些走吧。”

他却不同意,说:“不可,人死入土为安,岂能丢下涧去?我找地穴土坑把他埋了,急不在一时。”

春兰突然叫:“来不及了,右面有人正向此地赶。”

冬梅也向谷口一指,急急地说:“瞧,他们抄捷径赶来了。”

几个人掠走如飞,眨眼间便隐没在谷口俞的草木深处,但依方.向估计,那些人已发现他们,正向他们停身处赶来。

崔长春叹口气,说:“这些贪心的人,消息比官府灵通得多。走吧,他们人多势众,避之为上,走!”

三人沿涧下走,方向是正南。正走间,前面林影中狂笑震天,六七个人影疯虎似的冲出,吼声震耳:“站住!天堂地狱由你们选。”

冬梅一咬牙,说:“跟我来,这些不散冤魂该死。”

她领先从斜刺里蹿出,飞掠而走。

春兰急急跟上,低声道:“二姐,不能去。”

“不去脱不了身。”冬梅低声答。

“山深林密,料亦无妨,你这一去不要紧,露出破绽必定前功尽弃,功败垂成,你担待得起?”

“但……咱们性命要紧。”

“目前并非重要关头。”

“那时就来不及了。”

“不可,二姐,千万不可以身试法。咱们埋伏的人,皆穿了有标记的衣衫,思想看,后果如何?”

“是的,会主已决定显示实力。”

“老天!我怎不知道?”

“这是会主临时决定的,也就是派我前来接你通知改变地方的原因。”

冬梅扭头回望,崔长春在后面三丈余,不时扭头回望,注意力全放在后面的追逐者身上。她一咬牙,说:“好吧,不必引这些人入伏送死,尽可能远离咱们的聚会区,听天由命吧。”

“放心啦!有崔长春在,咱们安全得很,有惊无险,他对付得了这些人。”

“可是,我怕他失手。”

“我想不会的。”

“会主要的是活人,如果他失手被敌人杀死,咱们交不了差,岂不完了?”冬梅忧心仲仲地说。

“只要咱们尽了力,会主不会苛责咱们的。”春兰安慰地说,最后又加上一句:“反正他是死定了的人。”

两人再次折向,奔向前面一座小山。

钻入山下丛林,突然长啸震天;六名灰衣人在身侧暴起,立即展开可怕的恶斗。

崔长春受到两名灰衣中年人的夹攻,一刀一剑火候精纯,林中不易施展,三个人你进我退,展开走马灯似的追逐。两个中年人并不想硬拼,而用游斗术死缠不休,一沾即走绕树窜掠,崔长春真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不久,林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两位侍女与四名灰衣人,不知移往何处去了。

袭击两位侍女的四名灰衣中年人,两剑、一护手钩、一根镔铁寿星杖。那位使寿星杖的人,艺业极为惊人,杖沉力猛,点打挑拨招招霸道,远攻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把两侍女迫得连连后退,还手乏力。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两侍女只好边战边退,先自保再言至其他。

退山脚下,冬梅一声娇此,剑虹一闪,喝道:“住手!”

“哎……”一名使剑的灰衣人惊叫,右手外侧挨了一剑,向侧急闪,不幸恰好被移位的春兰截住。

春兰避开使杖人沉重的一击,无意中截住了受伤的人,眼明手快抓住机会,一手扣住对方的左肩一带,剑迅速横置在对方颈下,左手火速压住了剑身,左膝前顶,将对方的下身向前顶出,对方身形后仰,无法反抗了。

使杖人一惊,举手示意令同伴住手,冷笑道:“你杀了咱们的同伴,你们也要将性命饶上,一换二命,咱们不会亏本。”

冬梅冷哼一声,问:“咱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拦截?”

“哼!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为了百万金珠而来。”使杖人沉声说。

“阁下好象是赤发土地唐真,包头下的发根红似火,没错吧?”

“正是区区唐某。你是红娘子百里春?”

“你认为是吗?”

“不管你是与不是,不是你就是她。”赤发土地指着春兰说。

冬梅冷冷一笑,说:“就算是我吧,你是来要求分宝的?”

“正是此意,希望你放明白些。”

“本姑娘还有一位合伙人……”

“你是说黑衫客?”

“就算是吧。”

“你放心,汝州方氏双杰已经将他缠住,等镇八方带人来收拾他,已用不着征求他的同意了。”’

“哼!镇八方还不配替他提鞋。”

“秦岭四大天王,足以将他化骨扬灰。闲话少说,你肯不肯将金珠交出?”

冬梅淡淡一笑,说:“凭你们三个人,何必装腔作势?”

赤发土地嘿嘿笑,说:“你向后看,谁来了?”

她扭头一看,大吃一惊。身后三丈左右,不知何时分立着四个男女。一个须眉皆白的干瘦老人,一个鸡皮鹤发的高大老太婆,一个肥胖老道,一个高不过三尺的矮人。四个怪人恶形恶状,冲她咧嘴怪笑,笑容可憎,有形无声。

“汉中四魔。”她依然地叫。

赤发土地桀桀笑,得意洋洋地说:“怎样?愿意将金珠交出来了吧?咱们不是贪心,给你留一成,分了金珠,咱们道谢走路,不然……”

冬梅放荡地笑,笑完说:“看来,你们已占了绝对优势,本姑娘走了下风,栽定了。”

“你明白就好。”

“如果本姑娘不交出来,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然你并不糊涂。”

“好,金珠固然重要,但人死了要金珠何用?本姑娘答应你们的要求。”

“在下先行谢过。”

冬梅举手一挥,春兰将俘虏推出;

“你们跟我来,去取金珠。”冬梅大方地说。

赤发土地叫道:“且慢!咱们不信任你,你们必须先行受制。”

冬梅凤目怒睁,厉声道:“姓唐的,你枉吃了大半辈子江湖饭,简直糟蹋粮食。本姑娘如果不肯,尽可与你们生死一拼,大家落空,不必理会你们是否信任。你们八个人已隐占上风,难道怕本姑娘中途变卦吗?如果本姑娘有力量中途变卦,这时便可以拒绝你们的要求,对不对?不要欺人太甚,要不咱们放手一拼,你上吧,等什么?”

白发老人阴阴一笑,说:“听她的,谅她也不敢变卦,叫她带路。”

冬梅哼了一声,领先便走,说:“赶快走,闻风赶来想分一杯羹的人,愈来愈多,再来几个人,本姑娘便毫无所得了,走!”

白发老人轻拂着鸠首杖,跟在后面说:“丫头,千万不要乱转念头,老夫这人患了严重的疑心病,病发起来真够瞧的。”

冬梅故意慢慢走,袖底泄出无色无味的缥缈浮香,扭头媚笑道:“在你们汉中四魔面前,我红娘子当然算不了什么,你要是疑心病发作,不慎毙了我红娘子,你该分的数十万金珠,便会永远埋藏在无人知道的地底下,你将一无所获。因此,我劝你最好不要发病。”

“哼!老夫从不任人左右。”

“这次你便得听本姑娘摆布,乖乖地跟来。”

“老夫……”

“你要发病?算了吧,发怒唬不倒我的。本姑娘如非死不可,决不让金珠落在他人之手,你不可能活擒我的,女人最拿手的自杀良方是嚼舌,你能阻止我吗?”

白鬓老人上升至顶门的火,象被一盆冷水泼熄了,冷笑道:“你最好少挑拨老夫的怒火,以免自焚。”

冬梅其实真怕老魔发火,乘机下台,笑道:“除非你不想要数十万金珠养老,不然你就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怒火。”

不久,到了一座山崖的小茅屋前。冬梅止步,向跟来的八位凶魔笑道:“诸位,金珠就藏在茅屋内。”

白鬃人冷静地打量四周,久久方说:“你进去拿出来。”

“你们不进去拿?”冬梅问。

“进去取出来。”

“那么,本姑娘叫人取出来好了。”冬梅脸露喜色地说,接着鼓掌三下;叫:“有人来索取金珠,快取出送给他们均分。”

柴门开处,红影耀目。吉绎姑(庄玉云)一身火红,佩剑挂囊,火红春衫,火红石榴裙,云鬓堆绿珠翠满头,凤钗上的大红宝石耀目生花,薄施脂粉巧梳妆,美得雍容华贵出尘拔俗,令女人失色,令男人心裹神摇。

“咦!”八个凶魔同时讶然惊叫。

冬梅格格笑,说:“诸位,这才是你们要见的红娘子,百万金珠的主人,你们满意了吧?”

吉绎姑婿然一笑,说:“诸位皆是来夺取金珠的?稀客稀客,请进。”

白鬓老人向前举步,神色冷然,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果然是人间尤物,这次不会弄错了,红娘子把金珠搬出来。”

“咦!你们不自己进去搬?”红娘子笑问。

春兰冬梅两人,悄然溜走,沿回路狂奔,冬梅说:“快些走,必须远离半里外,方可避免九音金铃的袭击。”

“放心啦!会主不至于太早以金铃制敌,她会让你我远离威力圈外的。”春兰颇为放心地说。

白鬓老人有所顾忌,冷笑道:“老夫不信任你,谁知道你在屋内布置了些啥玩意?”

红娘子咯咯笑,笑得花枝乱抖,笑完说:“你们汉中四魔,实令人失望,既然怕埋伏,你们便不该来。”

“哼!泼妇你……”

“请保持前辈的尊严,泼妇骂街不合你的身份。”

“少废话!”

“嘻嘻!如果本姑娘退回屋内,你们难道也不敢进去?金珠摆在大庭,要不要悉从尊便?”

赤发土地大踏步而上,大声说:“老前辈,我去搬出来。”

红娘子闪在一处,叹道:“原来汉中四魔是胆小如鼠的人,岂不可叹?”

白发老人厉声道:“等会儿老夫要你生死两难,你要后悔八辈子。”

红娘子一阵娇笑,笑得好狂,好荡。

赤发土地突然狂奔而出,怒叫道:“红娘子,你该死!”

“咦!你怎么啦?疯了吗?”红娘子笑问。

白发老人沉声问:“到底怎么了?”

赤发土地大声道:“里面哪有金珠?大庭中摆丁香案,一大串灵牌,一个沥血碗,一个木托盘。”

“灵牌上写了些什么?”

“这……”

“说!”

“晚辈不……不识字”赤发土地脸红耳赤地说,

红娘子又是一阵荡笑,说:“那是本姑娘不幸身死的朋友灵牌,本姑娘今天要将仇人剖腹、剜眼、断头,致祭朋友们在天之灵。你们既然来了,乖乖丢下兵刃投降,本姑娘允许你们在旁观礼。”

白发老人大怒,须发无风自摇,厉叫道:“该死的东西!你说什么?”

红娘子脸色一沉,笑容消失得好快,代之而起的是杀机怒涌,眼中涌起阴毒、残忍、凶狠的眼神,说:“不缴兵刃投降的人,他得死!”

白发老人一声怒啸,鸠首杖急伸,怒豹似的扑上,似已恨极。

红娘子左手一伸,九音俱发,腕环上的九个金铃,发出九种不同的音响,有些柔和,有的高亢,有些嘶哑,有些刺耳,音调极不调和,令人闻之脑门发炸,油然涌起烦恼厌恶之念。

她向侧门一闪,白发老人疾冲而过。“砰”一声大震,老人一头撞在墙角下,失去知觉,鸠首杖跌出一旁。

赤发土地摔倒在门口,口吐白沫如同死人。

其他六个人几乎同时昏倒,无一幸免。

红娘子用绣帕裹住金铃缠好,缩回袖内,叫道:“把他们挂起来,好好放血,我要把这些贪心的人晒干,以便来日重建山门的示警见证。”

屋后奔出十名穿了绣有血花图案的人,兴匆匆地将八个凶魔捆住双手,挂在屋侧的大树横枝上,开始放血。

放血是一门学问,放得不好,尸体会腐烂,不可能晒成人干。

汝州方氏双杰缠住了崔长春,用游斗术周旋,避免正面接触硬拼,你进我退配合得恰到好处,藉树林闪避得心应手,崔长春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久,他有点醒悟,不再追击奔逐,徐徐向空旷的山坡草地退。

同样地,方长双杰也拦他不住,反而被他将人引至林缘。

用剑的是方老大,已看出不妙,情急之下,忘了一切,大喝一声,从他的左首扑上,剑出“流星赶月”,大胆地追击。方老二也从他的右面进攻,招发“横江断流”,猛攻他的腰肋,刀反挥而出,捷逾电闪,刀风虎虎,势沉力猛劲道十足。

他冷笑一声,疾退八尺,双招落空,他已进入草场。

方老大不死心,大喝一声,追出招发”织女投梭”,剑快速地吞吐,连环追袭狂野绝伦。

方老二慢了半步,没跟上。

他呵呵一笑,木剑一拂,“啦”一声震开刺来的一剑,踏进一步,木剑反拂,快逾电光石火。

能震偏对方的剑,而又能乘势切入,在声势上已占了上风,稳可取得中宫。

方老大除了退得快或闪得快之外,毫无机会。

方老大既来不及退,也无力闪避,木剑以奇速掠过顶门,发结与头巾齐飞,顶门丢掉了一层头皮。

方老大还不知顶门挂了彩,飞退八尺出了一身冷汗。

崔长春斜飘八尺,避过方老二后到的一刀,笑道:“你们走吧,在下饶了你们。”

方老大虎跳而上,怒叫道:“你已死定了,你……”

“哈哈,你丢了头皮,还想丢脑袋吗?”崔长春大笑着说,再身侧飘出丈外。

方老大伸手急摸顶门,大吃一惊,摸了一手血,开始感到痛楚:大叫一声,如见鬼魅地向林内退。

山坡的另一面,潮水似地涌出十余名高手。镇八方出现在人丛中,大叫道:“崔小狗,你死定了。”

镇八方身后,紧跟着胡绮兰。

崔长春一咬牙,迎上自语道:“我不再逃避了,今天作一了断。”

到得最快的是四个金刚般的巨人,背上的兵刃是天王伞、降杆魔、长颈铁琵琶、大剑。

共是十四位高手,把他团团围住了。

他仗剑肃立,游目四顾。

背天王伞的人,轻蔑地向镇八方问:“胡兄,你要的就是这个毛孩子?”

镇八方脸一红,说:“不错,就是他,他就是黑衫客崔长春。”

“老天!你昏了头。”

“赵兄,怎么啦?”

“你竟然要咱们秦岭四大天王,来对付一个只配木剑的毛孩子。胡兄,你完了,乖乖洗手封剑,退出江湖免得丢人现眼吧。”

“赵兄,不要轻视他……”

“轻视他?我一个指头,可以要他死一百次。”

“赵兄,等你毙了他再说。汉中四魔该已取得金珠,诸位把这小子毙了,赶快去分金珠吧。”

“这……好吧,我真不想动手。”

崔长春神色冷静,从容地说:“崔某闯荡江湖,与诸位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不知哪一位仁兄肯将实情见告?”

大天王赵兄大声道:“其一,你与胡兄结仇。其二,咱们要你与红娘子夺自摘星换斗的百万金珠,理由够了吗?”

他冷冷一笑,也大声说:“在下不知百万金珠在何处,在下从未沾手这笔金珠。”

“住口!你敢……”

“在下说的是实情,金珠如果真在崔某手中,崔某早就远走高飞了,何至于在府城饱受惊恐,被神鹰护卫迫杀不休?有人在暗中嫁祸中伤,诸位为何不察?”

“刚才与你同行的人,是不是红娘子?”

“不是,她们正要领在下去见红娘子,当然在下并非为瓜分百万金珠而来。”

“真的?她们呢?”

“她们已被四位灰衣人追走了。”

立即引起一阵骚动,有人叫:“这小子说得不错,如果他真的得到了金珠,决不会傻得留在洛阳送死。走,咱们去追红娘子。”

一唱百和,片刻间便走掉了六个人。

大天王赵兄猛抓头皮,说:“有道理,不象是假话……”

“赵兄,别听这小畜生撒谎。”镇八方急叫。

大天王赵兄桀桀的怪笑,说:“我要的是金珠,而金珠不在他手上……”

“抓住他,哪怕他不吐实?”

崔长春淡淡一笑,接口道:“等你们抓住在下,金珠恐怕早就被人瓜分了。”’

一名中年人大声道:“对,咱们不能去晚了,快去找红娘子。”

又走了两个,只剩下四大天王和镇八方父女了。

崔长春见机不可失,说:“四大天王名号响亮,想不到名不符实,竟然是四个浑人。”

“你说什么?”大天王赵兄怒叫。

他呵呵笑,从容不迫地说:“谣传在下夺获金珠的事,显然是这位镇八方胡威的诡计,唆使你们出面,向我这初出道的后生晚辈为难,用心是何,诸位可想而知。”

“你……”

“他不但想毁诸位的名誉,更想从中取利……”

镇八方怒极,怒吼道:“小狗!你牙尖嘴利,挑拨是非,拨风煽火……”

崔长春大笑,向四大天王说:“你们瞧,他情急了。”

大天王赵兄脸色一变,说:“胡兄,朋友是朋友,金珠是金珠,你把两件事牵扯在一起,你知道报仇与金珠是两回事吗?”

崔长春毫不放松地说:“他说与在下有仇,问问他结仇的前因后果,诸位更明白了。”

大天王赵兄果然正色问:“胡兄,先前你说结仇的事,语焉不详,何不说来听听?”

镇八方怎好启齿,硬着头皮说:“这小畜生在舍下闹事……”

崔长春高叫道:“为何不说你要迫我为奴?为何不说你将我用酷刑迫我就范?为何不说你父女……”

背铁琵琶的二大天王大为不耐,大叫道:“狗屁烂污帐,说来丢人。大哥,金珠要紧,咱们还不快走?去迟了,咱们半文钱也上不了手啦!”

“对,走啊!“大天王赵兄怪叫,拔腿就跑。

脚步声隆然,四大天王全跑了。

镇八方气得快要发疯,大骂道:“这些财迷心窍的狗娘养的混蛋!”

崔长春嘿嘿笑,说:“镇八方,咱们也该算算帐了。”

镇八方左右一看,只觉心向下沉,人都走了,只剩下父女两人,心中一寒,扭头便跑。

崔长春疾冲而上,大叫道:“阁下,你逃得了?”

胡绮兰一看不对,赶忙拔剑拦住,一剑挥出叫:“我跟你拼了。”

“啦”一声响,木剑一挥,胡绮兰的剑脱手而飞。木剑再闪,点在她的胸口。

“镇八方,你要不要女儿?”崔长春大叫。

镇八方已逃出十丈外,狂奔入林,女儿不要了。

胡绮兰不敢移动,尖叫道:“崔长春,你有种就杀了我,你杀吧!你这无情无义的小畜生。”

他摇头苦笑,收剑后退,说声“冤孽”!扭头就走。

胡绮兰探手入怀,取出一柄柳叶飞刀,咬牙切齿地掷出,“噗”一声正中崔长春的后心,飞刀翩然落地。

崔长春徐徐转身,冷冰冰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毫不迟疑地杀你。”

说完,他转身急步走了。

胡绮兰拾回剑,冲他的背影厉叫:“我决不饶你,决不放过你。我发誓,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将用一千种恶毒手段来杀你。”

崔长春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管胡绮兰怎样对付他,他始终硬不起心肠将胡绮兰置于死地。

胡绮兰终于发觉四周已鬼影俱无,她已完全孤立了,只感到一阵心悸,汗毛直竖,不由自主地拔腿狂奔,找路奔向龙门,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我还是回府衙要求保护,只有利用官府的力量,方可置他于死地。”

绕过一座山脚,前面施施然来了三个游山客,头戴四平巾,穿青袍,沿小径西行,步履从容不迫,真象是有闲暇的游山客。

她走上了小径,双方对进,相距已在两丈外,领先的青袍人向她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你为何偷偷溜出,不要命吗?”

她心中一定,说:“我得到崔长春在此的消息,因此赶来了。哦!护卫,你只带了两个人?不行的。”

来人是中州已剑,淡淡已笑:“胡姑娘不便不要回洛阳了。”

“周护卫,怎么啦?”

“你的事犯了,可惜在下不承办这件事。哦!你知道诬告反坐的刑律吗?”

“咦!你的话别有用意……”

“对,别有用意。”

“你……”

“伏牛四霸的两位门人落网不久,他已完全招出当日参与劫宝的人,其中没有崔长春。”

“千万不可信任他……”

“不信任他而信任你吗?告诉你,有人认为你陷害崔长春,用意是掩护令尊的罪行。”

“什么?这……”

“因为令尊是黑道大豪,已有迹象显示他与熊耳山的贼伙同谋行劫。”

胡绮兰大惊,说:“这是恶毒的诬陷,谁说的?”

“红娘子。”

“天!她是崔长春的姘头,她……”

“哼!令尊带秦岭四大天王前来龙门山取宝,你如何解释?你不是也一同前来吗?在下且逮捕你交给推官大人严加审问……”

话未完,胡绮兰一跃两丈,如飞而遁。中州一剑并末追赶,摇头苦笑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女人,总有一天会闯下杀身的大祸。”

叹口气又向同伴说:“走吧,咱们不能比他们慢。”

胡绮兰心虚逃走,逃出半里外,坐在一株大树下沉思。她当然明白,凭她一人之力,很难入崔长春于罪。一再思量,毒计又生,恨声道:“我必须找几个熊耳山贼,众口一词咬定了他。同时,扮男装穿黑衣,在洛阳做几手血案,以黑衫客的身份大闹洛阳,一不做二不休。双管齐下,哪怕他不死?”

正想动身,突见前面山脚转出一群村夫,心中一动,立即向下一伏,掩起身形。

来至切近,她心中一寒。

是电剑林寿一群人,连林白衣也换穿了村夫装。与林寿并肩而行的人,是慧方上人。慧方的后面,是夺魂金剑茅纶。

她不认识慧方上人和夺魂金剑,但却认识林寿、北丐、林白衣。她潜伏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且等到众人去远,方感到心中一宽,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险。

蓦地,她听到身后的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怪啸。

“什么人在招呼同伴?”她想。

她不再逗留,取道奔向龙门镇。

远出半里地,身后啸声又起。声源拉近了些,她心中开始发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窒息的感觉压迫着她,令她无端兴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脚下一紧,她要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又走了半里地,啸声又起,这次更近了。

所有的人都是向西走的,显然皆是为金珠而来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向东走,那么,跟来发啸的人是谁?是敌是友?是不是冲她而来的?她想:走是走不掉的,对方来得好快,到龙门只有这一条小径,走前面不如走后面安全。她向路旁的茂草中一钻,决定让发啸人先走。

不久,灰影急掠而来。她心中大喜,是汝州双杰的方老二,正是乃父镇八方请来的人,是友非敌。她蹿出路中,兴奋地叫:“方二爷,令兄呢?”

方老二脸上挂起了笑容,欣然道:“原来是你。家兄丢掉一层头皮,找地方养伤去了,不要紧。”

“为了我的事,连累令兄受伤,委实万分抱歉。哦!不打算去找金珠了?二爷,家父会补偿你的。”

“算了吧,你知道来了多少人?不但白道朋友来了不少,官府与护卫也赶来了,哪有方某的份?”

“哦!二爷打算放手?刚才发啸声的人是你吗?”

“呵呵!放手又有点不甘心,人财两空更不是滋味。不错,发啸声的人是我。”

“召唤同道?”

“不,为了保命。”

“保命?”她讶然问。

“胡姑娘,在下抱歉。”方老二沉下脸说。

她听出危机,不祥的阴影罩住了,她警觉地问:“二爷,你的意思……”

“有两位姑娘,拦住了咱们兄弟,目下家兄还在她们手中,交换的唯一条件,是将你交给她们。”

“天!她们是……”

“她们就在后面……”

她一跃两丈,如飞而遁。

方老二并不追赶,大声道:“胡姑娘,你逃吧,看你的造化了,你平安。”

不久,前面出现一座山谷中的平野,视界可及两里外,荒草及腰,矮林散落。她脚下一缓,扭头回望。还好,不见有人追来。她长叹一声,不安地自语:“这些黑道混帐真不是东西,翻云覆雨见利忘义,利之所在,你可以利用他替你卖命,稍一挫折,便反而出卖你,危险极了。”

她继续赶路,远出半里外,突然如见鬼魅地向后退,慌乱地拔剑出路。’

路旁的矮林枝叶丛中,伸出一只乌黑发亮的马头,是乌锥马,昂首时高有丈余,比树要高得多。乌骓马注视着她,纹丝不动。看不见马身,不知鞍桥上是否有人?她以为是崔长春,尖叫道:“我不怕你,你来吧。”

树梢出现了穿黑衣的玫云小姑娘,是从鞍桥上坐正身形的,脸罩寒霜,冷冷地哼了一声。

“老天!”

她恐惧地叫。

她不怕崔长春;明知崔长春不忍向她下手,毕竟崔长春是她第一个男人。但来人是玫云,是公然向外承认是崔长春的爱侣的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能不怕?伯便得逃命,她不是玫云的敌手。

刚转过身来,她叫了一声苦!

蝎娘子仇萱,已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站在路中无声无息象个幽灵,冷电四射的风目死死地视着她,令她感到汗毛直竖,心向下沉。她倒抽一口凉气,尖叫道:“你们叫崔长春来见我,我要见他。”

两女如同石人,不予置答。

她向侧一窜,急似漏网之鱼。

蹄声如雷,乌骓腾越而至,冲势奇猛,如同劲矢离弦。

她怎么能与神骏的乌骓比脚力?赶忙向侧折向蹿出。

糟!黑影一闪,蝎娘子从前面的树下钻出拦住去路。她再次折身,发狂般逃命。

乌骓飞驰跟到,宛如天马行空,奋蹄飞跃丈高的树丛,声势之雄,令人惊心动魄。

她象老鼠般奔窜,左盘右折,始终未能摆脱乌骓与蝎娘子的追逐,也未能逃出这一片山谷中的平野。她终于跑不动了,浑身香汗淋漓,真力虚脱,一不小心,脚下一虚,“砰”一声摔倒在山坡下的草丛中。

乌骓从她的上空飞而跃过,她吃力地一剑上挥,但徒劳无功。蹄声候止,乌骓停在她身侧丈余处。

她狼狈地爬起,尖叫道:“要杀我,叫崔长春来杀。”

玫云安坐雕鞍,冷然注视不言不动。身后有声息,她警觉地转身一剑疾挥。

三丈外站着蝎娘子,一剑无功。蝎娘子手中有一条长长的白色麻绳,正在结绳套,奇冷奇狠的目光追视着她,嘴角现阴森莫测的怪笑,她再次奔逃,只感到双腿酸软,眼前发晕,力竭的感觉无情地向她袭击,喘息着夺路逃命。

蹄声再起,乌骓绕至前面,拦住去路。鞍上的玫云,从鞍袋内抽出一根丈八长鞭,慢腾腾地将鞭一圈圈地安置在手中。这是准备使用的征兆,大事不妙。她折向逃走,只感到双腿重得象山。前面是宽有丈余的山沟,水不知有多深。

后面,乌骓轻快地接近。蝎娘子摇晃着结了活套的长绳,正一步步迫近。

她无法飞越,力竭地站在沟边,疯狂地叫:“饶了我,饶了我。”

玫云跃下马背,轻拂手上长鞭,与蝎娘子同时向她迫进。

她将剑拔出,浑身发抖狂叫:“不要走近我,不……不……”

两女不加理睬,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的剑不住颤抖,娇躯也在可怕颤抖。腿一软,挫身跪坐在地,泪下如雨地叫:“饶……饶了我,我……我发誓,今……今后永……永不找崔长春,永……永远离开他……饶我,我……”

她哭倒在地,爬伏在地上哀嚎,死亡的恐怖令她失魂。

久久,她听到轻快的蹄声,抬头一看,乌骓载着两个女人,已驰出百步外了。

她失魂落魄地以剑支地站起,只感到喉间发紧,浑身发僵,头脑晕眩,虚弱地脱力地说:“我……我要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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