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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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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长春与无双剑客决胜,其他的人皆被恶斗所吸引,浑忘身外事,不知神鹰骑士绕道截出,想走已来不及了。

朱家朝庭的龙子龙孙,分封至天下各地为王,要冲地区,王府可拥有护卫一至四卫之多,也就是王府的私人部队,其地位相等于京师的御林军。王爷本身另养有死士,贴身保护称为护卫。在皇庭,则称为侍卫,多由锦衣卫中调用。而王府的护卫,则从各卫中选拔充任。

散处各地的龙子龙孙,为自己的安全与保全实力,少不了有些不孝子孙胡作非为,在护卫中招拢一些强豪倚为心腹,阴养死士无所不为,甚且图谋不轨。当年靖难之变叔侄相残,燕王就是凭借燕山三护卫之力,从乃侄手中夺过江山。最近,安化王亦与兵造反。目前,已暗中招纳亡命网罗黑道大豪与绿林水陆群雄,阴蓄死士,反迹已现。

对于洛阳的第一代伊王,是太祖第二十五子,洪武二十一年生;四岁便受封。永乐六年之藩(到任),性好武,经常带了一批护卫与把势(武师帮闲),奔逐于城内外,飞骑所至,走避不及的头断肢裂。驱赶一些男女老少妇孺奔窜作乐,称为围猎。第二代又纵中宫(太监)扰民,变本加厉,洛阳人苦不堪言。第三代坐了三年王位,也好不了多少。

第四代弟袭兄爵,是最贤明的一位王爷,洛阳人重见天日。这一代(第五代)的王爷是庄王讦渊,七年前袭伊王爵位,由于有上一代打好根基,不敢胡作非为,但仍然罗致了不少三山五岳的豪客任护卫。幸而他虽然好财好色,但取之有道而不贪黩扰民。据说,由于伊王府剑客如云,江西王曾经派人前来作说客,名义上是借用高手护卫,暗中可能是策反,以便日后起兵时在河南策应。(宸壕与讦渊是同辈。王府各支辈名序皆不同,每支二十字。宁府前五字是盘、奠、观、宸、拱;伊府前五字是腮、勉、讦、典。故辈份相同)这件事伊王断然拒绝了堂兄的要求,但并未派人上京密告。

由伊王直接掌握的一小队护卫,共有五十人之多,称为神鹰护卫,其中的四剑客有三位出身少林,另一位出身武当,这四人是高手中的高手,剑术天下闻名。

学艺不论文学,芸芸众生中,不重名利的人毕竟不多,谁人不想扬名声显父母?尽管有些真正不重名利的人,不屑替官府卖命,但这种人毕竟少之又少,那些口中反对的人,大多言不由衷,另有原因,要不是无缘幸进,更是嫌名不够高,利不够厚而不肯屈就。四剑客之投身王府,江湖朋友虽不无反对,但敬畏之心也随之而生。对操有生杀大权的人,敬畏也是人之常情。

无双剑客不敢妄动,心中暗暗叫苦。

崔长春也心中焦灼,暗叫不妙。如果是他单人独创,他无所畏惧,可是,有玫云在场,他心中为难。关中林家是有家有小的人,怎能卷入是非之中?只消伊王府一纸文书送达西安秦王府,林家不家破人亡者几稀。

他向玫云说留下的用意,是为了无双剑客,其实是为了玫云打算,接着向攻云低声道:“等会儿我与他们打交道,千万不可多言,见机行事,一切有我:最好你能脱身事外。”

“我不怕,别想把我丢开。”玫云固执地说。

“你如果不听话,以后我不理你。”他沉声说。

“我……”

“我无牵无挂,王府的鹰犬无奈我何。”

神鹰护卫已形成合围,四剑客之首中州一剑周豪下马走近,向崔长春抬首冷冷一笑道:“果然是你,你是黑衫客崔长春吗?”

崔长春泰然地说:“不错,正是区区。尊驾定然是中州一剑周护卫了,幸会幸会。”

“好说好说,久抑久仰,你的事犯了。”

“在下什么事犯了?”

“你心里明白。”

“哦!在下糊涂得很。”

中州一剑冷冷一笑,转向无双剑客说:“在下眼拙,朋友是……”

崔长春接口道:“周护卫,阁下既然冲在下而来,不必管他们的事了,牵连太广,对你没好处。”

“住口!你给我安静些。”

崔长春心中一转,笑道:“周护卫,你说在下犯案,自然要得我而甘心。而这十余位仁兄,也是冲在下而来的,也志在图我。目下我崔长春分身乏术,而你们双方都想要,你说怎办?你们双方人数相当,何不在剑上一决得主?”

中州一剑虎目一翻,冷笑道:“好小辈,你想挑起恶斗乘乱脱身?”

“总算是机会,不错吧?”

“哼!休想。”中州一剑傲然地说,转向无双剑客沉声道:“你们十余位高手,艺业差劲却想逞英雄,妄想一比一决斗,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哼!还不走?”

崔长春接口叫:“喂!咱们日后再算帐,江湖上见。”

无双剑客先是一头雾水,最后总算醒悟,举手一挥,一言不发的上马,率众回头西行。

中州一剑瞥了玫云一眼,扭头叫:“李老弟,让出一匹坐骑,给这位红娘子乘坐。”

崔长春呵呵笑,说:“周护卫,你又弄错了……”

“住嘴!”

“咦!怪事,即使在下是犯人,应该有分辨的机会,是吗?这位姑娘穿黑……”

“昨晚她在府城落店,穿的就是红。”

“你们要找的人,该是红娘子百里春。”

“不错,也有她。”

“红娘子是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

“从外表估计年龄,必为所愚。”

“哦!你以为她是……”

“等回城之后,便可断定她是不是红娘子了。”

玫云愈听愈冒火,沉声道:“中州一剑,你未免太狂太武断,有眼无珠……”

“什么?丫头你……”中州一剑怪叫。

玫云倏然拔剑出鞘,冷笑道:“听说在下的少林达摩剑法宇内无双,本姑娘有点不信。”。

“信不信由你。”中州一剑虎目放光地说。

“且慢!”崔长春叫。

玫云不加理会,说:“你让开,我今天要看看关中林家电剑,是否可以与达摩剑法争短长。”

中州一剑一惊,脸色一变。

崔长春心中叫苦,急道:“林姑娘,在下的事,由在下解决。”

中州一划不住打量玫云,突然问:“你是紫云仙子的妹妹?”

“信不信由你。”玫云模仿对方的口气说。

两辆马车在路旁停下了,两位车夫冷眼旁观。车宙帘低垂,里面一无动静。

玫云横定了心,又道:“信不信由你,你瞧着办吧。”

中州一剑怒火渐升,沉声道:“即使是令尊亲身在此,也不会对在下如此不客气。”

“这可是你找我的。”玫云撇撇嘴说。

崔长春笑道:“周护卫,林姑娘也是在下的对头,在下的事,与她无关。”

“她也是找你的?”中州一剑问。

“不错。”

“你的仇人真不少。”

“在下并不介意。请问,在下也与尊驾有仇?”

“你与百里春劫了王府的百万金珠。”

“哦!原来如此。”

“你不否认吧?”

“在下坚决否认。”

“哼!狡辩无用,你得跟我走。”

“且慢!谁说在下劫了百万金珠,是你吗?”

“这……”

“可有人证?可有赃物?金珠在何处被劫?何时被劫?’谁知道在下这几天的行踪?”

“金珠在崎山被劫……”

“在下并未走崎山,走的是永宁道。”

“无量佛左春与飞燕子杨全已经落网。”

崔长春大笑,笑完说:“很好。在下四天前,在陕州与他们冲突,警告他们不可打金珠的主意,颠诈了他们不少银子,为免卷入游涡,因此避道走永宁,你怎么说在下与红娘子劫了金珠,岂不可笑?”

“一点不可笑,有人在府城告密,而且有不少江湖浪人要黑吃黑找你讨金珠,你不否认吧?”

“在下不否认有人想找我方金珠,但在那座山行劫与在下无关。在下的乌骓极为岔眼,永宁道上沿途的村落土着,皆可证明在下的行踪。”

“这……”

“无量佛飞燕子,皆是熊耳山摘星换斗阳奇寨主的爪牙。在下一个江湖黑道小混混,高攀不上绿林大豪。你找我,岂不是舍本逐未吗?”

中州一剑沉吟片刻,说:“崎山劫宝,确是熊耳山大盗所为。”

“生还的人,可证明在下并末参与。在陕州,在下打了飞熊,虽末明白告诉他有人要行劫,已经算是间接提出警告了。在下打了无量佛一群人,拒绝入伙,并且敲诈了他们一千五百两银票,无量佛应该还记得这件事。”

“可是……有人告密,说你与百里春是幕后主持人。”

中州一剑迟疑地说。

“你相信?”

“这……”

“在下有不少仇家,但不知告密的人是谁?”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来追擒在下归案?你们不会派人去熊耳山?”

“告密人投密告函,并末出面。大军已发熊耳山,在下得到线索前来找你。办案的人,决不轻易放过任何可疑线索。”

崔长春摇头苦笑。说:“周护卫,你们这种宁枉毋纵的作法,委实令人心寒,—份匿名函,你们便郑重其事捕风捉影……”

“抱歉,周某也是不得已。”

崔长春见有了转机,趁热打铁,说:“刚才那十几位仁兄,是夺魂金剑的好友,他们与阳寨主可能有交情,你们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的。”

中州一剑哦了一声,说:“承告了,在下这就去追上他们。我希望你立即转回府城,也许在下要找你查问。”

“这……”

“你必须回去,不然难免涉嫌。”中州一剑的语气饱含警意。

攻云怎肯?接口道:“不,我要带他走。”

中州一剑对林家不无顾忌,但又不愿崔长春离开洛阳,摇头道:“林姑娘,请以大局为重,个人思怨算不了什么,在下公务在身,务请冲在下薄面,暂且放过他,可好?”

玫云当然不肯,正要开口拒绝。车门一掀,出来了两个绿衣女人,叫道:“周护卫,千万不要听他们的花言巧语。本姑娘亲眼看见他们与摘星换斗劫宝。同时,也可证明他们两人不是对头,而是一对姘头。”

崔长春大惊,脸色大变。

玫云怒火上升,怒叫道:“胡绮兰,你这贱贼婆……”

她飞扑而出、却被中州一剑拦住了,喝道:“站住!你这是作贼心虚。”

“你知道这鬼女是谁吗?”玫云厉声问。’

”她是证人。”中州一剑沉声说。

“她是金顶山胡家镇八方胡威的女儿,一个黑道巨魁女儿的话,你也能信?”

胡绮兰冷笑道:“就因为我是胡家的女儿,方能目睹劫宝的凶犯本来面目。”

玫云冷哼一声,说:“周护卫,你问问她,问她与崔长春有何关系?”

胡绮兰也冷哼一声说:“不必问,我自己会说。我不认。识他,只亲眼见到他在崎山劫宝。”。

崔长春忍无可忍,怒极反笑,笑完说:“好,你不认识我。周护卫,车行大道,瞒不了人。你问问她,这四五天车辆的行程与宿站便知道了,沿途关隘想必有案可稽。”

另一位穿绿衣颇具姿色的中年人笑道:“昨日近午时分,车经函谷关,胡姑娘不良于厅,本姑娘好意让她搭便车至洛阳。因此,她是在函谷上车的,本姑娘的车程,与胡姑娘无关。”

胡绮兰接口道:“周护卫,问问他两人是不是对头便明白了。”

攻云酥胸一挺,说:“不错,本姑娘与崔大哥是朋友。”

中州一剑冷笑问:“那你为何撒谎?”

崔长春接口道:“在下不愿林姑娘卷入游涡……”

“哼!因此在下不信任你。”

“好吧,你想怎样?”

“随在下到王府投案。”

“也好。”他不假思索地说。

中州一剑向胡绮兰道:“胡姑娘,劳驾你这位证人,也。随在下走一趟。”

胡绮兰阴阴一笑,说:“周护卫,这样吧,贱妾尚有事待理,入暮时分,贱妾再至王府投案,可好?”

“也好。”中州一剑首肯。

两女急急上车,铃声乍响,轻车驶出如飞而去。

崔长春将沙棠木剑解下,向玫云说:“玫云,你走吧,我跟他们去。”

“你不能去,一入王府插翅难飞,苦打成招严刑迫供,你……”玫云急叫。

中州一剑拍拍胸膛,说:“我保证你获得公正的审判,你不能走。”

崔长春冷哼一声,沉声道:“姓周的,不要欺人大甚,在下已答应跟你走,为何也将林姑娘拉上?”

“胡姑娘指证你两人是劫犯……”

“住口!”

“什么?你敢大呼小叫?”

“在下对你已经够客气了。玫云,劳驾你去找夺魂金剑、和慧方主持大师。”

“大哥,为何去……”玫云惊问。

“他们是证人。”

“可是,他们是阳奇的朋友。”

“觉方上人与家师是朋友,他会来作证的。”

中州一剑乖房地说:“你们俩人都不许离开。现在,缴出兵器。”

崔长春火起,冷笑道:“你这嘶狗仗人势,真不识相。”

“什么?你……”

崔长春拔剑出鞘,冷笑道:“本来在下已决定缴剑,但你既然不让林姑娘去找在下的证人,在下只好送她走。”

“你敢拒捕?”

“闭上你的狗嘴!”崔长春怒骂,又道:“拒什么捕?你只是王府的一个护卫,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逮捕人犯乃是巡捕之责,你算什么玩意?给脸不要脸,你……”

中州一剑大怒,拔剑怒吼。

“在下要……”

崔长春一剑点出道:“看你是否浪得虚名。”

中州一剑勃然大怒,一剑拂出,“砰”一声震开木剑,乘势楔入,电芒一闪,剑尖神奇地点到崔长春的右胸,奇快绝伦,一招中的。

岂知崔长春已决定先声夺人,速战速决,利用对方志傲气盛的弱点,诱敌深入,仗有金甲护身,无畏地切入;

“噗!”对方刺中他的有胸上方。

“噗!”他的木剑也同时长驱直入,快逾电闪,搭在中州一剑的鸠尾穴上,喝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中州一剑大骇,呆住了,如见鬼魅地盯着他,眼神中仍呈现不肯置信的表情。

其他的护卫也大惊失色,纷纷下马拔剑抢来。

崔长春大喝道:“谁敢上?在下先宰了中州一剑。”

众人闻声止步。中州一剑僵硬地问;“你想怎样?”

“叫他们让路,让林姑娘走。”

玫云跃上乌骓。中州一剑大叫:“让她走。”

乌骓驰出百步外,崔长春收剑冷冷地说:“周护卫,没想到你这人跑了半辈子江湖,连这点见识都没有,你还认为在下是劫犯?”

中州一剑也收了剑,苦笑道:“易地而处,你又如何?”

“你真要知道金珠的下落……”

“老弟能否见告?”

“我只能告诉你,摘星换斗阳奇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了,金珠在金剑茅家被红娘子所夺……哦!那女人到底是谁,在下尚未弄清,只知她自称吉绛姑,带了两名侍女。”

“咦!你怎知道?”

“不瞒你说,是我帮她从阳奇手中夺得金珠,但在下并末出手。”

“她不是红娘子?目下……”

“在下讨厌她心狠手辣,残忍嗜杀,因此离开她,不知她到底是不是红娘子。”

“哦!你脱不了干连……”

“在下不想做王府的囚犯。”

“你走不掉的。”

“在下也不逃避。”

“这样吧,如果你协助在下找出金珠……”

“抱歉,我不能助你。”

“那你……”

“在下要回洛阳,查出那些想陷害我的人。如果你要找我,我住在东关中州老店。你只要派人潜伏在我四周,保证你可以查出一些线索来。”

“好,在下当与阁下联络。”

“如果我所料不差,金珠仍藏在城附近,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言尽与此,你们先请。”

“再见。”中州一剑客气地说,转身牵坐骑。

崔长春直等到众人向东远出里外,方举步东行。

三里外,两辆轻车藏匿在路有的树林中。

崔长春心事重重地赶路,胡绮兰的事,令他极感不安,这鬼女人象是附身的冤鬼,他得设法解决。

胡绮兰一而再,再而三与他为难,这次居然挺身而出伪证陷害,要他落案,用心可诛。

狗急跳墙,这一来,他心中的内疚已被愤怒所冲淡。他想:他可以无愧地面对这女人了。

轻车隐匿处的路旁草丛中,胡绮兰与先前的绿衣中年妇人伏在路右。路左,伏着一位满脸横肉的二十五六岁青年人,潜伏以待。

中年女人看到了急步而来的崔长春,相距约里余,已可看清相貌了,向胡绮兰说:“绮兰,因爱成仇,你难道不能与他重拾旧欢?”

“你已看见了,他已另有女人。哼!我绝不饶他。”胡纺绿咬牙切齿地说。

中年女人格格笑,说:“老实说,你配不上他。”

“我……”

“你与舍弟,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姜姐姐,别打趣了。”

“说真的,你答应嫁给舍弟吗?露水夫妻不到头,你们……”

“只要杀了姓崔的,我就嫁给令弟。”

“好,一言为定。”

崔长春渐来渐近,不知危机将至。

胡绮兰直咬牙,恨声道;“我就知道中州一剑拦不住他。”

姜姐姐冷冷一笑道:“中州一剑浪得虚名,并不足怪。”

“他过不了贤姐弟的一关。”

“他插翅难飞。哦!杀了他,你有何打算?”:

“将他的尸体暗中送给官府,让他死也死得不清白。”胡绮兰恨声说。

崔长春终于接近至十余步外了,健步如飞。

潜伏路左的青年人一跃而起,到了路中拦住去路,盯着大踏步而来的崔长春冷笑。

可是,他仍未想到是胡绮兰在捣鬼。

青年人如附骨之蛆,紧跟不舍,移动相阻。

这瞬间,崔长春身形一晃,一扭之下,蛇一般从对方身侧一闪而过。

“咦!”青年人讶然叫,火速转身。

崔长春已远出丈外,大踏步扬长而去。

青年人飞纵而进,沉喝震耳:“好小子,你走得了?”

不等崔长春起步,姜姐姐已和胡绮兰跃出路中,劈面挡住了。胡绮兰杀气腾腾地叫。

“今天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强抑心头怒火,沉静地说:“你是谁?为何挡路?”

“要你狗命的人。”

“你我有过节吗?”

“身侧的姜姐姐冷笑道:“痴心女子负心汉,果然不错。”

他长吁一口气,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在下……”

身后的青年人喝道:“住口,你还有话说?”

他侧转身形,后退两步避免前后受敌,问:“你又有何话说?”

“你想听?”

“如果不便说,不说也罢。”

“在下杀了你,胡姑娘便答应嫁给我。”

“很好,杀不了我又如何?”

“笑话了,你非死不可的。”

“在下不信,话不要说得了。”

“你以为我鬼手丧门姜彪,杀不了你一个江湖小混混?”

“在下当然不敢小看你,那一位大嫂是……”

“姜四姑姜至风。”姜姐姐含笑答。

崔长春心中一震,但仍沉着地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死神姜四姑,久仰久仰。”

姜四姑格格娇笑,说:“江湖上与我死神打过交道的人,能逃得性命的屈指可数。我给你一次机会。”

“死神的机会,令人不寒而栗。”他冷冷地说。

“舍弟要与你公平一决,你好好把握机会。”

他瞥了鬼手丧门一眼,波波一笑道:“世间值得拼命的事只有两件,名与色。姜兄,你拼命理直气壮,振振有辞,我不怪你。”

“少废话!在下要出于了。”鬼手丧门不耐地叫。

“你随时皆可出手。”

鬼手丧门大喝一声,伸手便抓,手掌已变成灰蓝色,五指似乎油光水滑,指甲尖利,真象是鬼爪,但见爪影闪电似地抓来,控制了胸腹的要害。

手爪有毒,沾不得。他侧飘八尺,说:“你沾不了身。老兄,用毒爪伤人,这叫公平吗?”

说话间,他连换了四次方位,避开四爪。

双方都快,好在官道宽阔,奔东逐北毫无阻碍。崔长春似无出手的机会,不敢以手脚与对方的毒爪接触,完全处于挨打局面,只能躲闪窜走。

鬼手丧门连发十余招,劳而无功,怒火渐炽,出手更是肆元忌惮,双爪象是灵蛇,八方追袭锐不可挡,贴身抢攻形如疯狂。

崔长春保持警觉,快速闪动移位,避免对方近身施爪,一面留心对方的招路,寻找反攻的良机。同时,他得留意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死神姜四姑与胡绮兰,这两个鬼女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跃然欲动,随时有加入或偷袭的可能,他必须加意防范。

官道西端蹄声入耳,黄尘滚滚。

死神姜四姑突然叫.:“要活的,大弟。”

鬼手丧门左爪一抄,迫住了崔长春的退向,飞身抢入,贴身了,右手五指如钩,抓向崔长春的脸部,眼看要得手了。

崔长春突然仰面跌倒,一抓落空。

“噗!”一脚挑中了鬼手丧门的小腹。

要不是鬼手丧门机警,及时吸腹硬将抢入的身躯止住,下体急收,这一脚必定挑中下阴而非小腹。

“哎……”鬼手丧门厉叫,俯身下蹲。

人影似电,绿影飞射而至。

崔长春刚站起,绿影已到了丈外。

“啦啦啦……”五枚毒针全射在崔长春的背心,毒针全被震断。

崔长春一跃三丈,向路北的山林飞奔。

另五枚毒针跟踪射来,但已射不上他了。

死神奔向鬼手丧门,惊问:“大弟,怎样了……”

“我不要紧,姐,去追他。”鬼手丧门大叫。

“他已中了五枚毒针。”

“可是,他……并未倒下……”

“这小辈内力浑厚,可能已自行闭住经脉,但支持不了多久的,让他死在山上喂野兽吧。”

“快!绮兰已迫去了。”

“大弟……”

“不要管我,去追。”

两名车夫已奔到,叫:“小的照顾少爷。”

死神说声“当心些”,向远去了的胡统绿背影急迫。

两名车夫扶起了鬼手丧门,这位仁兄脸色苍白,吸口气揉动着小腹,说:“不要管我,我去追,替那小狗收尸。”

两车夫不敢相阻,目送他进入山林。

蹄声已近,八位男女骑士绝尘而至。

第三名骑士是白衣飘飘的林白衣,第四骑是北丐。人如虎马如龙,人风尘仆仆,马浑身汗水,狂风似地驰过两名车夫身侧,向洛阳飞驰。

路南两三里是涧河,路北里余是邙山西脉,连峰亘岫,山势西延,草木葱蕴,起伏不定。

崔长春虽有.金甲护身,但胸背以外仍然是弱点。他对有毒的细小暗器深怀戒心,死神姜四姑的毒针出奇地霸道,他不得不作脱身的打算。

到了一处山口,止步扭头一看,胡绮兰正在狂追,相距在百步外。他一咬牙,向草丛中一钻。

胡绮兰不知他已潜伏在草中,分枝拔草循踪狂追,突觉地面痕迹消失,不由一怔,说:“他应该倒了,怎不见尸体?”

不见尸体她不甘心,发疯般向左右穷找。不久,她欣然叫:“找到了,果然死了。”

崔长春侧躺在草丛中,象是死了。

她凶狠地拔剑出鞘,咬牙切齿地说:“不分了你的尸,此恨难消。我要碎裂了你,再将你的头交给官府示众。畜生!你也有今天。”

剑倏起倏落,砍向崔长春的颈脖。

崔长春倏然翻身,一脚斜拔。

“噗!”踢中胡绮兰的右腕。

“啦!”剑脱手飞落三丈外去了。

胡绮兰大骇,连退五六步。’

崔长春一跃而起,垂手而立,恨声道:“女人,你的心好狠,好毒。”

胡绮兰拔出衣下暗藏的匕首,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和你拼了。”

他长叹一声,口气一软,问:“胡绮兰,你为何如此恨我?”

“你还说?你这没良心的畜生!”绮兰绿尖叫。

“好吧,你要我怎办?”

“我要你死。”

“别无商量?”

“是的。”

“可是,你杀不了我。”

“要不,你娶我。”胡绮兰口气一软,叹口气又道:

“我对你是一片痴心,你始乱终弃斩情绝义,你对得起我?”

“听口气,你似乎对我余情未绝呢。我问你,你仍然爱我吗?”

“那还用说?我这人敢爱敢恨,你不娶我,我就杀你,爱恨分明,你该明白了。”

“我不懂女人,尤其不明白你。”

“什么意思?”

“你口口声声爱爱恨恨,既然你对我仍然未能忘情,死心塌地要我娶你。但据我所知,你追逐我这段时日,曾经有过不少男人,那又为什么?”

“我对他们毫无情爱可言,有的只是利害关系。但对你;我是……”

胡绮兰毫不脸红地说。

“对我你是一厢情愿,情深爱深?”

“是的,此心天日可表。”

他摇摇头,苦笑道:“碰上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冤孽。好吧,我要与令尊谈谈,看他怎么说。”

“没有什么可说的,婚姻大事并不完全由他作主,这是我一辈子的事,是我嫁你而不是他嫁你。”

“你倒是个有决断的人,好吧,我答应娶你,但话先说明白,日后你必须与那些男人断绝往来。”

胡绮兰大喜欲狂,欣然道:“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可以放心……”

话末完,右面传来死神姜四姑的一阵阴笑,绿影现身在三丈外,笑完说:“胡小妹,你与舍弟做了多日露水夫妻,同床共枕恩恩爱爱,男贪女爱信誓旦旦,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变卦慧剑斩情丝,有了新人忘旧人。请教,你如何向舍弟交代?说啊!”

胡绮兰脸色一变,硬着头皮说:“姜姐姐,我与令弟好,但并未答应嫁给他……”

“住口!你说杀了黑衫客,便……”

“姜姐姐,目下……”

“不要巧辩!你对姓崔的一往情深,舍弟对你也是永爱不渝。你说过不是爱便是恨,目下你要重投情人怀抱,舍弟同样会因爱生根。”

“这……”

“从前恩爱反成仇,你说吧,怎办?”

“姜大姐……”

“胡绮兰,你在玩火,火是不能玩的,烧了别人也灼了自己。快把这小畜生杀了,不然……”

“姜大姐,请听我说……”

“我已听了许久,够了。你动不动手?”

“我……”

“不然,你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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