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永贞二年夏,牧州通往中州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逃难队伍延绵数百里。
当大隋赈灾队伍跟这支逃难队伍相遇的时候,他们的主官看着一望无际的难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粮草,突然明白为何上柱国,秦首辅,李监正,飞将军四人宁愿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也要联合上书,请求陛下放弃西伐的决定。
粮食不够,远远的不够,按照齐元贞和户部的计算,有南州这座天然粮仓支撑,大隋的灾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然后真当朝廷的赈灾队伍离开上安城后他们才发现,别说一个南州,就算再来一个南州也填不饱这么多灾民的肚子。
大隋五州之地百姓加起来有两万万之众,如今各地报上来的数字不过百万,而这个数字已经被户部乘十来准备,但真当他们看到实际的受灾情况后,大隋的赈灾主官们才发现百万乘十是远远不够的。
仅牧州一地,饿死冻死的灾民便已经铺满了官道,越往北走,看到的景象便越凄惨,
一路上能啃的树皮早就被啃食的一干二净,易子而食的景象比比皆是,当难民队伍中的孩童越来越少后,连官道上的尸体都开始减少,若是往官道两旁多行几步,便能看到被煮的发黑随意丢弃一旁的尸骨。
人在吃人,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放在赈灾队伍面前的动词,当死人吃光的那一刻,谁敢保证已经失去人性的难民会不会对活着的人下手。
无数难民的目光放在了赈灾队伍的马车上,他们眼中迸发出幽绿的渴望,然后慢慢的朝着赈灾队伍聚拢。
赈灾队伍主官看着汇聚而来的难民,没有怜悯而是毛骨悚然的恐惧,他们只不过是第一批赈灾队,这些粮食连两成难民都满足不了,
当后面的难民发现没有粮食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于是赈灾主官疯狂的下令士兵备战,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杀,杀到已经失去理智的难民重新想起什么是恐惧。
易子而食也好,人吃人也罢,难民之所以会做出这等泯灭天良的事情,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字“活”。
既然他们想活,当发现袭击粮草队会死的更快后,自然不敢再上前。
被大雪封困了两月之久的难民,终于等到了朝廷的救济,只不过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同,赈灾队没有打开马车上的粮袋,而是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想要一些吃的,我们不过只是想要活命,这有什么错,为何你们把粮食都运来了,不仅不放粮救人,还要杀了我们。
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到赈灾队伍的士兵手中的刀已经卷刃,周围布满了尸体,这些皮包骨头的灾民流出的血甚至连地面都没有彻底染红。
赈灾队主官到最后才发现,对待这些失去理智的人,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看到希望,如果有了希望,也只要杀够足够多的人,便再也没有人敢冲。
可就在他们的身后,是一车车的粮草,那些就是希望,无边无际的灾民会顶着已经被杀怕的灾民继续冲上来。
这个时候冲在前面的灾民想退也不能退,只能冲上去,然后死,身后的灾民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赈灾队主官已经忘了是自己下的命令,还是士兵们自发退出了这场无异议的屠杀,无数灾民疯狂的冲向了马车,
他们撕破口袋,疯狂的往嘴里塞着陈米旧麦,然后被这些粮食活活的撑死,而后面没有抢到粮食的灾难拽动着他们的尸体远远的离开这混乱的地方,
也许他们只是想刨开被撑死人的肚皮取出粮食,也许他们全都想要,
总之在这一刻,已经远远退出此地的官员和士兵只有一个念头,地狱也莫过于此了吧!
不仅仅是此处一地,大隋各地都上演着这种人性的扭曲,不过跟牧州相比,其他州相对来说要好上不少。
赈灾的队伍途中也遇上了不少难民队伍,不过在朝廷的协商和组织下,这些难民随着赈灾队伍开始陆续返回各自的属地。
虽说如此,可他们也遇到粮草不足的情况,
雪花一样的信件飞进了大隋皇城,齐元贞在朝会上勃然大物,足足五百万石粮食,大隋朝廷的半个家底和搜刮了大半个南州的粮食都投入了进去,但面对灾情却显得捉襟见肘。
齐元贞自然知道朝中的功勋权贵会从中谋利,也知道门阀世家会借此发国难财,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做的这么过分。
按照锦吾卫大概的统计,五百万石粮食经过内阁,户部,州府,郡县,各地氏族豪绅的层层剥削能够真正用之于民的粮食不到三百万石。
好,三百万石是吧,齐元贞可以忍,最起码能让受灾的百姓不至于饿死,
但让齐元贞最不能忍的是,这些官员居然还敢暗中勾结大户,私售官粮,然后这些大户再高价出售这些官粮,官员们再向户部拨银购买这些高价粮食,其中产生的利润全都来自朝廷来自国库,让齐元贞看了差点拔刀杀人。